庄子·至乐

至乐·第三节

  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1),昆仑之虚(2),黄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时(3),其意蹶蹶然恶之(4)。支离叔曰:“子恶之乎?”滑介叔曰:“亡(5),予何恶!生者,假借也(6);假之而生生者(7),尘垢也。死生为昼夜。且吾与子观化而化及我(8),我又何恶焉!”

【注释】

  (1)支离叔、滑介叔:皆虚拟人名。支离表示忘形,滑介表示忘智。冥伯之丘:喻音冥之境。
  (2)昆仑之虚:遥远渺茫神秘的去处,凡人难于到达。虚:同墟,土丘。
  (3)俄而:不久、随即。表示时间很短暂。柳:通瘤。
  (4)蹶(guì)蹶然:惊动的样子。恶:厌恶。
  (5)亡:同无,表否定。
  (6)假借:人之生是借助二气五行,四肢百体合和而成。如《大宗师》说:“假于异物,托于同体。”故称假借。
  (7)这句的意思是人体既是假借而生,人体之瘤则是假借而生者之所
  (8)观化:观察造化之运行。

【译文】

  支离叔和滑介叔观光冥伯之丘和昆仑之墟,这都是黄帝曾经休息之处。随即在滑介叔左时上生出一个瘤子,他表现出惊惧不安好象很厌恶这个肿瘤。支离叔说:“你厌恶它吗?”滑介叔说:“不,我为什么要厌恶它!人生不过是假借众物合成身体。假借而生之身体又生出肿瘤,不过是尘垢罢了。死生好比是昼夜交替。而且我与你观察造化之运行,而化到我的身上,我又为什么要厌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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