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平仄楹联的格局和程式是:出乎自然,不事雕琢,不拘平仄,不强求工仗乃至以同字相对。因为这种格局、程式和传统的楹联写作格局、程式相悖,故历来不为人们所重视,更是被历代文人墨客所否定,但是,它并没有因此而绝迹,相反,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显示其强大的生命力。
在元代,中原红巾军初起之时,写在战旗上的“旗联”是:
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
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这副“旗联”充分反映了红巾军浩大的声势和所向无敌的英雄气概。在写作格局和程式上,并不强求工仗,且有同字相对,但其影响极大。在尔后明代中叶刘六、刘七起义时,西路军战旗的旗联仅改“大宋”二字为“混沌”而已:
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
龙飞九五,重开混沌之天。
在清末太平天国起义军占领南京之后,在龙凤殿两旁柱子上又见到了这副楹联的身影,只不过仍是更易二字:
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
龙飞九五,重开尧舜之天。
在明朝,据郎瑛《七修类稿》(下)“对联条”载:“吏部许尚书讚,乃尊亦吏部尚书也。己先为户部尚书,兄诏,亦尚为南户部尚书也。吾友俞子木为作一对云:
父冢宰,子冢宰,秉一代之铨衡;
兄司徒,弟司徒,总两京之会计。
该联上下联均有同字“之”相对。在清朝,据梁章钜《楹联丛话·格言》载,胡可泉知苏州,揭一联于门外,联语是:
相面者,算命者,打抽丰者,各请免见;
撑厅者,铺堂者,撞太岁者,俱听访拿。
这说明那种不强求工仗,且有同字相对的楹联,当时在官厅衙门亦有所张贴。又据徐珂《清稗类钞·文学类·纪文达所见马神庙联》载云:“纪文达在京师,尝偕友过马神庙。庙门左掩一扇,上有联云:‘左手牵来千里马。’友谓文达曰:‘且勿观下联,试各思之。’文达曰:‘下联当为前身终是九方皋。’及审视,乃‘右手牵来千里驹’也。”这段记载再次说明,以不拘平仄、不事雕琢、不强求对仗的格局和程式去创作楹联是很常见的。这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民间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此类居多,像上举的“左手”、“右手”联即是;二是文人雅士,为准确表示自己的联作主旨,不愿受传统的楹联写作格局和程式的束缚,明知违律而有意为之。
但总起来讲,这种不拘平仄的楹联在过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运动冲击了整个学术文化界,这种楹联逐渐多了起来,并为人们所接受,一些名人也开始创作这种联语。比如我们现在在许多学校常见到这样一副联语:
千教万教教人求真;
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这是1944年12月郭沫若为南京晓庄师范校园内陶行知先生墓门所题写的楹联。再如,1930年12月,红军总前委在宁都县召开军民誓师大会时,毛泽东在主席台两旁亲撰一联: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
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综上所述,这种不拘平仄的楹联,给联苑带来新的气象,是应该予以充分肯定和推荐的,正如哈哈儿在说诗中所提倡用今音今韵作旧体诗词一样,也应该提倡用灵活的格式撰写传统的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