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列传

卷三十

  始兴王叔陵 新安王伯固

  始兴王叔陵,字子嵩,高宗之第二子也。梁承圣中,高宗在江陵为直阁将军, 而叔陵生焉。江陵陷,高宗迁关右,叔陵留于穰城。高宗之还也,以后主及叔陵为 质。天嘉三年,随后主还朝,封康乐侯,邑五百户。

  叔陵少机辩,徇声名,强梁无所推屈。光大元年,除中书侍郎。二年,出为持 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太建元年,封始兴郡王,奉昭烈王祀。 进授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军师将军,刺史如故。叔陵时年十六, 政自己出,僚佐莫预焉。性严刻,部下慑惮。诸公子侄及罢县令长,皆逼令事己。 豫章内史钱法成诣府进谒,即配其子季卿将领马仗,季卿惭耻,不时至,叔陵大怒, 侵辱法成,法成愤怨自缢而死。州县非其部内,亦征摄案治之,朝贵及下吏有乖忤 者,辄诬奏其罪,陷以重辟。寻进号云麾将军,加散骑常侍。三年,加侍中。四年, 迁都督湘、衡、桂、武四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湘州刺史,侍中、使持节如故。诸 州镇闻其至,皆震恐股栗。叔陵日益暴横,征伐夷獠,所得皆入己,丝毫不以赏赐。 征求役使,无有纪极。夜常不卧,烧烛达晓,呼召宾客,说民间细事,戏谑无所不 为。性不饮酒,唯多置肴脔,昼夜食啖而已。自旦至中,方始寝寐。其曹局文案, 非呼不得辄自呈。笞罪者皆系狱,动数年不省视。潇湘以南,皆逼为左右,廛里殆 无遗者。其中脱有逃窜,辄杀其妻子。州县无敢上言,高宗弗之知也。寻进号镇南 将军,给鼓吹一部,迁中卫将军。九年,除使持节、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 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鼓吹如故。

  十年,至都,加扶,给油幢车。叔陵治在东府,事务多关涉省阁,执事之司, 承意顺旨,即讽上进用之,微致违忤,必抵以大罪,重者至殊死,道路籍籍,皆言 其有非常志。叔陵修饰虚名,每入朝,常于车中马上执卷读书,高声长诵,阳阳自 若。归坐斋中,或自执斧斤为沐猴百戏。又好游冢墓间,遇有茔表主名可知者,辄 令左右发掘,取其石志古器,并骸骨肘胫,持为玩弄,藏之库中。府内民间少妻处 女,微有色貌者,并即逼纳。

  十一年,丁所生母彭氏忧去职。顷之,起为中卫将军,使持节、都督、刺史如 故。晋世王公贵人,多葬梅岭,及彭卒,叔陵启求于梅岭葬之,乃发故太傅谢安旧 墓,弃去安柩,以葬其母。初丧之日,伪为哀毁,自称刺血写《涅槃经》,未及十 日,乃令庖厨击鲜,日进甘膳。又私召左右妻女,与之奸合,所作尤不轨,侵淫上 闻。高宗谴责御史中丞王政,以不举奏免政官,又黜其典签亲事,仍加鞭捶。高宗 素爱叔陵,不绳之以法,但责让而已。服阕,又为侍中、中军大将军。

  及高宗不豫,太子诸王并入侍疾。高宗崩于宣福殿,翌日旦,后主哀顿俯伏, 叔陵以剉药刀斫后主中项。太后驰来救焉,叔陵又斫太后数下。后主乳媪吴氏,时 在太后侧,自后掣其肘,后主因得起。叔陵仍持后主衣,后主自奋得免。长沙王叔 坚手搤叔陵,夺去其刀,仍牵就柱,以其褶袖缚之。时吴媪已扶后主避贼,叔坚求 后主所在,将受命焉。叔陵因奋袖得脱,突走出云龙门,驰车还东府,呼其甲士, 散金银以赏赐,外召诸王将帅,莫有应者,唯新安王伯固闻而赴之。

  叔陵聚兵仅千人,初欲据城保守,俄而右卫将军萧摩诃将兵至府西门,叔陵事 急惶恐,乃遣记室韦谅送其鼓吹与摩诃,仍谓之曰:“如其事捷,必以公为台鼎。” 摩诃绐报之,曰“须王心膂节将自来,方敢从命”。叔陵即遣戴温、谭骐驎二人诣 摩诃所,摩诃执以送台,斩于阁道下。叔陵自知不济,遂入内沈其妃张氏及宠妾七 人于井中。叔陵有部下兵先在新林,于是率人马数百,自小航渡,欲趋新林,以舟 舰入北。行至白杨路,为台军所邀,伯固见兵至,旋避入巷,叔陵驰骑拔刃追之, 伯固复还。叔陵部下,多弃甲溃散,摩诃马容陈智深迎刺叔陵,僵毙于地,阉竖王 飞禽抽刀斫之十数下,马容陈仲华就斩其首,送于台。自寅至巳乃定。

  尚书八座奏曰:“逆贼故侍中、中军大将军、始兴王叔陵,幼而很戾,长肆贪 虐。出抚湘南,及镇九水,两籓庶,扫地无遗。蜂目豺声,狎近轻薄,不孝不仁, 阻兵安忍,无礼无义,唯戮是闻。及居偏忧,淫乐自恣,产子就馆,日月相接。昼 伏夜游,恒习奸诡,抄掠居民,历发丘墓。谢太傅晋朝佐命,草创江左,斫棺露骸, 事惊听视。自大行皇帝寝疾,翌日未瘳,叔陵以贵介之地,参侍医药,外无戚容, 内怀逆弑。大渐之后,圣躬号擗,遂因匍匐,手犯乘舆。皇太后奉临,又加锋刃, 穷凶极逆,旷古未俦。赖长沙王叔坚诚孝恳至,英果奋发,手加挫拉,身蔽圣躬。 叔陵仍奔东城,招集凶党,馀毒方炽,自害妻孥。虽应时枭悬,犹未摅愤怨,臣等 参议,请依宋代故事,流尸中江,污潴其室,并毁其所生彭氏坟庙,还谢氏之茔。” 制曰:“凶逆枭獍,反噬宫闱,赖宗庙之灵,时从殄灭。抚情语事,酸愤兼怀,朝 议有章,宜从所奏也。”

  叔陵诸子,即日并赐死。前衡阳内史彭暠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中录事参军兼 记室韦谅、典签俞公喜,并伏诛。暠,叔陵舅也,初随高宗在关中,颇有勤效,因 藉叔陵将领历阳、衡阳二郡。信以便书记,有宠,谋谟皆预焉。谅,京兆人,梁侍 中、护军将军粲之子也,以学业为叔陵所引。

  陈智深以诛叔陵之功为巴陵内史,封游安县子。陈仲华为下巂太守,封新夷县 子。王飞禽除伏波将军。赐金各有差。

  新安王伯固,字牢之,世祖之第五子也。生而龟胸,目通精扬白,形状眇小, 而俊辩善言论。天嘉六年,立为新安郡王,邑二千户。废帝嗣立,为使持节、都督 南琅邪、彭城、东海三郡诸军事、云麾将军、彭城、琅邪二郡太守。寻入为丹阳尹, 将军如故。

  太建元年,进号智武将军,尹如故。秩满,进号翊右将军。寻授使持节、都督 吴兴诸军事、平东将军、吴兴太守。四年,入为侍中、翊前将军,迁安前将军、中 领军。七年,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南豫、南、北兗四州诸军事、镇 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伯固性嗜酒,而不好积聚,所得禄俸,用度无节。酣醉以后, 多所乞丐,于诸王之中,最为贫窭。高宗每矜之,特加赏赐。伯固雅性轻率,好行 鞭捶,在州不知政事,日出田猎,或乘眠轝至于草间,辄呼民下从游,动至旬日, 所捕麞鹿,多使生致。高宗颇知之,遣使责让者数矣。

  十年,入朝,又为侍中、镇右将军,寻除护军将军。其年,为国子祭酒,领左 骁骑将军,侍中、镇右并如故。伯固颇知玄理,而堕业无所通,至于擿句问难,往 往有奇意。为政严苛,国学有堕游不修习者,重加槚楚,生徒惧焉,由是学业颇进。

  十二年,领宗正卿。十三年,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 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如故。斋

  后主初在东宫,与伯固甚相亲狎,伯固又善嘲谑,高宗每宴集,多引之。叔陵 在江州,心害其宠,阴求疵瑕,将中之以法。及叔陵入朝,伯固惧罪,谄求其意, 乃共讪毁朝贤,历诋文武,虽耆年高位,皆面折之,无所畏忌。伯因性好射雉,叔 陵又好开发冢墓,出游野外,必与偕行,于是情好大叶,遂谋不轨。伯固侍禁中, 每有密语,必报叔陵。及叔陵出奔东府,遣使告之,伯固单马驰赴,助叔陵指挥。 知事不捷,便欲遁走,会四门已闭不得出,因同趣白扬道。台马容至,为乱兵所杀, 尸于东昌馆门,时年二十八。诏曰:“伯固同兹悖逆,殒身途路。今依外议,意犹 弗忍,可特许以庶人礼葬。”又诏曰:“伯固随同巨逆,自绝于天,俾无遗育,抑 有恒典。但童孺靡识,兼预葭莩,置之甸人,良以恻悯,及伯固所生王氏,可并特 宥为庶人。”国除。

  史臣曰:孔子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非其道得之,不处也”。上自帝王, 至于黎献,莫不嫡庶有差,长幼攸序。叔陵险躁奔竞,遂行悖逆,辕袴形骸,未臻 其罪,污潴居处,不足彰过,悲哉!

【译文】

  始兴王叔陵字子嵩,是高宗的第二个儿子。梁代承圣年间,高宗在江陵担任直合将军,而叔陵出生于此。江陵沦陷,高宗被迁徙到关右,叔陵留在穣城。高宗返回,把后主和叔陵做人质。天嘉三年,叔陵随后主回国,被封为康乐侯,食邑五百户。

  叔陵年轻时机敏善辩,舍身为名,强悍果决没有推尊屈挠。光大元年,授任中书侍郎。二年,外出任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江州刺史。太建元年,被封为始兴郡王,侍奉昭烈王的祭祀。进位为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军师将军,刺史照旧。叔陵遣年十六岁,政令由自己决定,僚佐无人参预。性格严厉苛刻,部下畏惧。诸公子侄以及罢除的县官,都逼迫他们侍奉自己。豫章内史钱法成前往府中拜谒,叔陵就安排他的儿子季卿带领马队,季卿惭愧羞耻,没按时赶到,叔陵大发脾气,凌辱法成,法成气愤怨恨自缢而死。不属叔陵管辖的州县,叔陵也征召案察加以治理,朝中显贵和下层吏员如有违忤,就诬奏他们的罪状,陷人于重刑死罪之中。不久升军号为云麾将军,加授散骑常侍。三年,加授侍中。四年,调任都督湘衡桂毖四州诸军事、乎南将军、湘州刺史,侍中、使持节照旧。各州镇听说叔陵到来,都震慑害怕。叔陵日益凶暴强横,征伐夷蛮,所获都归入自己名下,丝毫不拿来赏赐。征收财货役使劳力,没有限度。夜晚经常不睡觉,烧火烛到天亮,呼唤宾客,讲民间小事、取笑,无所不做。天生不能饮酒,衹是多摆大块的肉,昼夜食用而已。从早晨到中午,才开始就寝。官署文书,不呼唤不能擅自送呈。犯笞罪的人都关入监狱,动辄几年不审察。潇水、湘水以南,都逼迫成为自己的左右,乡里差不多没有遗留者。其中如有人逃跑,就杀死逃跑者的妻子儿女。州县不敢上告,高宗不知道这些事.不久升军号为镇南将军,给予鼓吹一部,调任中卫将军。九年,授任使持节、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鼓吹照旧。

  十年,到京城,加赐扶掖之人,赐给油幢车。叔陵的治所在东府,事务多涉及省阎,执掌事务的官府,秉承意向顺应旨趣,就暗示皇上升任他,稍微有违忤,他一定以大罪加以诬陷,重者直至处死,道路上纷纷传言,都说他有不寻常的志向。拯堕文饰虚假的名声,每当入朝时,常在车中马上拿书阅读,高声地长篇朗诵,扬扬得意。回到房舍中,有时亲自拿着刀斧演杂技。又喜好到坟墓间游荡,遇到墓表上可确知死者身份的,就命令左右的人发掘,收取石志和古器。以及骸骨肘陉,拿着品玩摆弄,收藏在府库中。府内民间的年轻媳妇和少女,稍微有姿色的,都逼迫娶入家中。

  十一年,因生母彭氏去世而离职。不久,复出任中卫将军,使持节、都督、刺史照旧。晋世的王公贵人,很多安葬在梅岭,到彭氏去世,叔堕启请在堕岭安葬她,于是发掘从前太傅谢安的旧墓,丢弃谢室的棺材,来安葬自己的母亲。开始服丧的时候,假装哀伤消瘦,自称刺出鲜血书写<涅槃经》,不到十天,就命令厨师杀牲畜,每天送上甘美的膳食。又私自召唤身边人的妻子女儿,和她们通奸,所作所为很不合法度,逐渐为皇上得知。尘塞谴责御史中丞王政,因不检举上奏免去型的官职,又罢黜他的典签亲事,随之加以鞭打。产塞一向喜爱圭遍,不对他绳之以法,衹是责备而已。扭瞳服丧期满,又担任侍中、中军大将军。

  到高宗病重时,太子诸王都入宫侍奉疾病。高宗在宣福殿逝世,次日早晨,后主哀痛伏在地上,叔陵用判药刀砍后主伤及颈项。太后赶来救护,叔陵又砍了太后几刀。后主的乳母吴氏,当时在太后旁边,从后面拉住叔陵的胳膊肘,后主因之得以起身。叔陵随之抓住后主的衣服,后主自己奋斗得以免难。长沙王叔坚用手掐住叔陵,夺去他的刀,随之牵他到宫柱边,用他的衣袖捆住他。当时吴媪已扶后主逃避贼寇,叔坚寻找后主所在的地方,将要接受命令。叔陵乘机拉扯衣袖得以脱身,冲出云龙门,乘车飞奔回到束府,呼唤兵士,散发金银来加以赏赐,向外召唤诸王将帅,没有响应的,仅新安王伯固听说后而赶往他那襄。

  叔陵聚集兵士仅有千把人,起初想占据城池守卫,不久右卫将军萧摩诃率领兵士到了东府的西门,叔陵见事情危急惶恐不安,就派遣记室韦谅送自己的鼓吹给摩诃,随后对他说:“如果事情成功,一定任命你为三公。”摩诃假意答覆,说“必须大王的心腹节将亲自前来,才敢服从命令”。叔陵当即派遣戴温、谭驳骈二人前往摩诃那裹,摩诃捉住二人送到朝廷,斩杀在阁道下。叔陵自知不能成功,于是进入内室把妃子张氏和宠妾七人沉到井中。叔陵部下兵士原来有人在新林,逭时率领几百兵马,从小航渡河,想赶往新林,乘船舰进入北方。行进到白杨路,被朝廷军队拦截,伯固见军队到来,旋即避入巷内,叔陵骑马拔刀追赶他,伯固又返回。叔陵的部下,很多人抛弃镜甲逃散,摩诃的尖兵陈智深迎上前去刺杀叔陵,叔陵倒伏在地,宦官王飞禽拔刀砍了十几刀,尖兵陈仲华上前斩下查噬的首级,送到朝廷。变乱自寅时到巳时就平定了。

  尚书八座上奏说:“叛逆的贼寇故侍中、中军大将军、始兴王叔陵,自幼凶暴乖张,成人后肆行贪婪暴虐。出外镇抚湘南,以及镇抚九丞,两个藩镇的民众,没有遗余。他眼睛像胡蜂声音似豺狼,亲近轻浮刻薄的人,不孝顺不仁义,依仗武力做事残忍,没有礼节没有道义,衹以杀戮为务。为母亲服丧期间,放肆地奸淫玩乐,在别室生下孩子,每El每月相交媾。白天睡觉夜晚出游,素来习惯奸猾诡诈,抄掠居民,多次发掘坟墓。谢太傅是晋朝的辅佐大臣,在江左初创根基,却被斫坏棺材露出骨骸,事情让人震惊。自从大行皇帝患病,次let没有痊愈,叔陵以尊贵的身份,参与服侍医药,外表没有悲伤的容貌,内心怀有作乱的打算。大行皇帝逝世后,圣上号哭捶胸,竟至于倒地,叔陵却亲手侵犯圣上。皇太后赶来,叔陵又施加利刀,穷凶极恶,自古没有可比拟的。依赖长沙王叔坚忠诚孝顺恳切备至,英勇果敢奋发而起,亲手加以摧折拉扯,以身体遮蔽圣上。叔陵随之奔往东城,招集凶恶的党羽,余毒正猛烈,他亲手杀害妻子儿女。虽然他已适时被枭首示众,还不能消除人们的怨恨,臣等合议,请求依照宋代旧例,把他的尸体流到江中,污秽他的房舍,并毁弃他的生母堑压的坟墓庙寝,归还谢氏的墓地。”制令说:“拯坠凶恶作乱如恶鸟恶兽,反咬于宫廷之中,依赖宗庙的威灵,他当即被扑灭。体念情理谈论事实,兼有辛酸与气愤,朝中议处有典章,应依从上奏的做法。”

  叔陵的各个儿子,当天都被赐令自杀。前衡阳内史彭暠、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中录事参军兼记室韦谅、典签愈公台,都受死刑。彭嵩,是主遮的舅舅,起初跟随高宗在关中,颇有劳绩,凭藉圭逦统领历阳、衡阳二郡。姜隘因擅长书牍记录,受宠信,谋划都参预遇。韦谅,京兆人。是梁朝侍中、护军将军韦粲的儿子,因学问好被叔陵所延引。

  陈智深因诛杀童噬的功劳担任巴陵内史,封游安县子。陈仲华担任下巂太守,封新夷县子。王飞禽授任伏波将军。赏赐黄金各有等级。

  新安王伯固,字牢之,是世祖的第五个儿子。出生时就是龟胸,眼睛通体露,身体矮小,而才智出众善于言谈。玉台六年,被立为新安郡王,食邑二千户。废帝继位,伯固担任使持节、都督南琅邪、彭城、东海三郡诸军事、云麾将军、彭城、琅邪二郡太守。不久入京担任丹阳尹,将军照旧。

  太建元年,进升军号为智武将军,丹阳尹照旧。任职期限满,进升军号为翊右将军。不久授任使持节、都督吴兴诸军事、平东将军、吴兴太守。四年,入京任侍中、翊前将军,迁任安前将军、中领军。七年,外出任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南豫南北兖四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伯固天性嗜酒,而不喜好积聚财物,所获得的俸禄,花费没有节制,沉醉之后,多有乞讨,在诸王之中,最为贫困,高宗时常同情他,特地加以赏赐。伯固秉性不稳重,喜好鞭打下人,在州中不料理政事,每日出去打猎,有时乘坐可供卧息的车子到民间,就呼唤民众下人随从游乐,动不动到十来天,所捕到的獐鹿,多使活着送入府中,高宗知道了一些情况,多次派遣使者责备他。

  十年,回到朝廷,又担任侍中、镇右将军,不久除授护军将军。这一年,担任国子祭酒,兼任左骁骑将军,侍中、镇右将军都照旧。伯固比较了解玄学理论,而懈怠学业没有贯通,至于挑出章句诘问辩驳,往往有独到的见解。为政严厉苛刻,国子学中有懒惰游荡不研习学问的,他重加鞭挞,学生畏惧他,因此学业较有提高。

  十二年,兼任宗正卿。十三年,担任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扬州刺史,侍中、将军照旧。

  后主起初在束宫,和伯固互相十分亲密,伯固又善于讥讽开玩笑,高宗每当宴请群臣时,多要招引他。叔陵在江州,心中忌妒他的受宠,暗中寻他的过失,将要据法律中伤他。到叔陵回到朝廷,伯固畏惧获罪,谄媚迎合他的心意,于是共同毁谤朝廷贤臣,普遍诬蠛文武官员,即使对年老位高之人,他们都当面折辱,没有一点畏惧忌讳。伯固性格喜好田猎,叔陵又喜好挖掘坟墓,出游到野外,必定同行,于是性情爱好大为相合,就谋划做越轨的事。伯固在宫中侍奉,每当有秘密的话,必定报告叔陵。等到叔陵出奔到东府,派遣使者告诉他,伯固单人匹马赶去,协助叔陵指挥兵士。知道事情不能成功,便想逃跑,遇上四门已经关闭不能出去,就一同赶往白杨道。朝廷前驱部队到来,伯固被乱兵杀死,尸体陈列在东昌馆门前,这年二十八岁。诏书说:“伯固协同叛逆,丧命于道路上。现在依照外界的舆论,于心有所不忍,可特别准许以平民的礼仪安葬他。”又下诏书说:“伯固跟随大叛贼,自绝于上天,使他没有子嗣,当是有通常的典章可循。不过儿童无知,加上是亲属,安置到乡间,实在令人悲恻怜悯,以及伯固的生母王氏,可都特别宽恕为平民。”伯固的封国被削除。  

  史臣日:孔子说“富裕与尊贵,是人们所想得到的,不能用正当的途径得到它,不应该接受”。上自帝王,下到百姓,无不嫡庶有差别,长幼有次序。叔陵阴险浮躁四处钻营,以至于抗命作乱,车裂他的躯体,没有极尽他的罪恶,污秽他的住所,不足以显示他的过失。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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